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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少有这样暗沉沉的时候,大多数时候,纪行之脸上几乎常年都带着温和的笑,从容且温和,坦率并乐观。白璧从和他一起长大,深知纪行之这样的性子,大半是天生,少半才是后天。这样的人,最不容易悲观,也最不容易阴沉。
但如今,连纪行之都说出了这样的话。纪行之不是在害怕,他只是无奈。本来前路尚且不明,更连来路都不清楚,跌跌撞撞地闯到现在,都不知来时的路线。身在乱世,命如草芥,身如浮萍。连眼泪都不知道要落给谁看。
只有钟淙这一路还是懵懵懂懂的。白璧沉沉看了他一眼,咽下了心里莫名的不安。
霍东霖似乎是睡了一觉,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醒来,眼睛被晃得睁不开。好不容易看清了人,这才发现,白璧和纪行之正拿着两根树枝在过招。白璧和纪行之都是用刀的,只是路子不同。白璧要野得多,许是这么多年不知都是和西南域那些蛮人们交手,触类旁通学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招式,变化得多,且毫无规律可言。打群架时还看不明显,毕竟关山刀天然地适合群架,但这样单打独斗的时候就很明显了,白璧出招,反倒是关山刀里的招式更少些,招式诡异刁钻得很。至于纪行之,霍东霖“啧啧”两声,忍不住心想,真是宋衡教出来的徒弟,一板一眼的,稳稳当当,颇有名门风度。只是时间越久,渐渐落了下风。两人都没用力,招式轻轻一带就算过。但即使这样,纪行之的艰难也越来越明显。
“正”对“邪”,未必是“正”能赢。变通不足便容易滞涩。偏偏白璧弃了关山刀之后活得很,纪行之越发落了下风。霍东霖笑道:“天圆地方,你们一个是天圆,一个是地方,本该相生相克,结果到落了个输。”
纪行之收了招式,笑道:“我本不如阿璧。”
霍东霖摇头,不置可否。白璧瞥他一眼,明白他的意思——纪行之天资固然不如白璧,却也不算差,只是常年规行矩步,反倒渐渐弱势,本可适当张扬。白璧天性外放,却该稍微内敛,懂得克制。白璧一味压制,反倒不美。
霍东霖站起来摇了摇头,舒展了下身子,左右看看,不见钟淙,疑道:“那傻子哪去了?这地界也不算太平,他要是一个人出去,难免又要惹麻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