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 寻常木头里的中国人 乌兰乌德的中国集 (第1/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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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逢春节,乌兰乌德的中国人多数要赶回家过个团圆年。1995年春节后,当我只身从中国返回俄罗斯乌兰乌德的时候,我习惯地走回木头桗,寻找生活在那里的中国集体户。但见人离屋空,一派凄凉。听斯拉瓦妈妈说,因屡次被盗,留守在那里过年的几个中国人被迫离开了。
人走了,信息还在。抛弃的衣物、用过的床垫、拎过水的“未大罗”,都留在各自的位置上,它们尽心守护着主人的寸土,期待着木头桗的梅花二度。
中国集体户栖身古老的木头桗一年有余,这里曾给我们温暖和力量,凝聚着中国人自强不息的心。我站在木头桗空荡荡的屋子里,心中产生了回家的感觉。集体户里的一朝朝,一暮暮好像就在昨天,甚感历历在目。
当时在乌兰乌德的中国人有不少是男男女女合伙租房住的,而我们的门户是最大的,住过人口最多的木头桗之家。
最先住进木头桗的有大姐、马云两口子、李君和他的一个朋友。我住进去时已经有六口之家了,很像中国“知识青年上山下乡”组成的集体户。于是,我给这个木头桗之家一个名分——乌兰乌德的中国集体户。
在我们这个大家庭里,讲究艰苦奋斗,吃苦耐劳,没有追求享乐的。每天收摊后,集体户里一片欢声笑语,说说当天的情况,看看谁的收获多,共同分享劳动的快乐。家里的活儿抢着干,在乌兰乌德的居民区,马路边有压水井,它和中国的水井不一样,不必用水引。不论冬夏,用手扶着井把手一抬一压水就出来了,很方便。我们虽然各家自立伙食,而水是共用的。这打水的活儿别人还抢不着呢,大姐和老史起得早,就先把水拎够了。等大家都起来后,两个水桶早已满满的了。晚上,各自装好第二天要卖的货,收拾完后,人们席地而坐唠会儿嗑,累了就先后睡去了。
那时我患了肩周炎,右胳膊抬不起来,两只手往后背合不到一起去。大夫让我做运动,我白天没时间,只好晚上练。别人都睡着了,我还在练。因为屋里没有多少闲地方,又怕影响别人睡觉,我只好站在门边练。我首先活动手臂,上下左右各方向都活动,怎么活动疼,就越是那么活动。累了就练“壁虎爬墙”,我站在墙根处,手尽量往墙的高处够,一天提高一点,坚持不懈,后来真就用这种方法治好了我的肩周炎。
我想让大姐和我们一起立伙,可是她因为不吃牛羊肉,就只好自己做饭吃。从国内带去的海带是她的常菜,每天早晨她焖点大米饭,就着海带炖土豆饱吃一顿。中午一般她不吃什么,因为她不习惯任何有奶味的食品。晚上也不用另做,早晨剩的饭菜就够她吃的了。由于饮食单调,有一阵子她的腿经常抽筋,有人告诉她买点小鱼罐头吃,她就坚持每天吃,还真有效果。那时大姐已经快60岁了,是市场上年龄最大的中国女人,然而她比年轻人更能干,更能吃苦。每当她把卢布换成美元时就显得特别高兴,那种劳动的喜悦和价值感熏染着我们。有人逗她说:“老太太挣美元高兴了啊!”她说:“当然了,赶上好时候,老太太也能出国赚美元,能不高兴吗?”
李君的朋友搬老乡那儿住去了,当天宋长文就搬过来住了。这个刚过不惑之年的吉林人,在一家电视台工作,修起电视来很是内行。宋长文会修电视的消息像电波一样传了出去,这回他很快成了忙人,在那里工作的中国人,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人找他去修电视。宋长文人很善良,有求必应,每次修电视他都要晚上出去,而且很晚才回来。集体户的人都为他担心,劝他早些回来,怕他遇见歹人,生出事端。李君甚至严厉地批评他说:“你回来这么晚,一旦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人怎么办?”宋长文总是说:“咱就这点能耐,人家求着咱了,怎么办?”